自第二波女性主义风潮吹到亚洲,以女性为题的展览,慢慢在香港出现。例如,1990年有第一次女性艺术节「女飀」、1998年邓凝姿组织《再遇素描──十二位香港女性艺术工作者》、1999年颜淑芬策划《女多面手多媒体作品展》、2001年文晶莹组织《女也──女性艺术作品展》、2002年香港文化博物馆举办《众女寻她》,及2005年马琼珠策划《如果香港,一个女╱旅人》;2000年,文洁华出版《自主的族群──十位香港女性视觉艺术工作者》,还有罗婉仪关于湖南女书的研究和出版,及其关于女性的创作。至于男性,似乎不少展览都阳气过盛,如「绘画大道中」(Painting On and On)的《半镬生半镬熟》联展。摆明车马探究男性的,幸有2004年尚未变革的Para/Site《男作业──关于男性与艺术》(Man Made–a project about masculinity and art)。
现任录映太奇主席的梁学彬的作品《一个月和500个男人做爱的不可能性──我是一个东方男妓》(2000)试图以语言及自己的身体,在网上跟500位来自40个城市的目标男士cyber sex。洪荣杰的第一个实验录像《我有我失恋空间》(1999),则简单地呈现一位失恋同志。《天使》(2001)强调一个「太直」的社会(如香港)裡,同性恋变得平凡日常,却如何不被主流社会价观所影响。他现在于英国修读博士学位,探讨酷儿与血亲关係(Queer Kinship)。新加坡艺术家李鸿辉曾驻留香港数年,任教中大艺术系又于火炭开设工作室。《Appearance of Desire》(2007)是一本自我伤害手册,他曾亲身在录映太奇上演。现已淡出艺术圈的刘柏基,2007年与杨嘉辉组合般获「Bloomberg新一代艺术家计划」,他们的作品《快乐时光》以Game boy为题,却算不上是同志作品。石家豪大谈身体的当代工笔国画,既有两性紧张与暴力,又充满性压抑的人物,那算不算是同志艺术作品?
年初不幸因病离世的杜子卿,曾代表香港参与第52届威尼斯双年展。其作品常怀疑身份的可信与可靠性。如《I Love You More Than My Own Death》(2007),呈现欺诈与瞒骗彷彿成为「行走江湖」的惯常手段,而背后尽是贪婪、权力与利益。若把作品放在性向议题及其同志身份之上,对身份的怀疑,谎言与事实之间的拉扯,则变得拳拳到肉。
酷儿行为艺术家严颖嘉,原生女体却性别身份认同不一致,经历众多跨性别人士在成长过程中对异性恋世界与同性恋圈子的失望,沮丧非常,经年挣扎面面不是人。在安身立命之后,他遂把自己的身体放到最前,作为艺术创作核心。《酷儿系列一:The Double Gender Body》(2015)裡,他在女厕剪下自己的阴毛,后走到男厕把阴毛贴在唇边,并装作修剪,将人们最忌讳的体毛与凸显男子气慨的鬍鬚拼在一起。《酷儿系列二: Gay Is Ok》(2015)呈现跨性别不是同志身份的想法。它在玻璃后不断喝热水,一边在玻璃上呵气,一边脱光;至最后一件束胸衣脱掉,自然排尿,便用印有「Gay is OK」肥皂清洗地板,直至文字给擦走。《酷儿系列十:离地探戈》(2017)则是回应同志不能成婚的作品。他与王颖儿在德国柏林合作演出,两人在基督教教堂前,轮流以任何方式一人着地之力,支撑两人前后,直至二人精疲力竭为止。